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 九重天外,离霄宫,一片清冷。 我决定去冰崖看望大天女。 大天女赤把自己钉在冰崖上已有九十九年十一个月零二十七天。一百年前,赤爱上了地下的凡人,不顾大天尊的反对,执意要到地下去。每个天女都会经历凡心偶炽的阶段,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,多数也就过去了。但赤向来任性,现成又有阿七和织织的例子,骄傲如她,自恃如她,坚信这也会是一段天上人间的佳话。她竟自去了,临走时,大天尊说:“凡人心浮性轻,你要好好把持。此去是劫是孽,万望好自为之。” 赤,是你的罪。你太自信,你太将这世事众人视作无物。在这一点上,你是真不如阿七或者织织,那么一心一意、单纯而执著地去爱那个平凡的男子,你放不下自己。你不该变幻成另一个女子的模样,去考验他的真心。所以你注定了失败,注定了带着恨和痛回到这里。 一百年,你给自己发了这个誓言。在万丈冰崖上,你一身红衣,衬着无尽的白。有时,也看见你在看地下,看那个男人颓丧了一阵子以后,依旧娶妻生子,看屋前你手植的那一片桃花,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。看他垂垂老矣,满头华发。看他缠绵病榻,撒手人寰。人世间的轮回不过如此,但一年一年,你很少开口。但我知道你有悔、有恨,因为时常有一只小蛇在嗜咬你的手腕,那里总是血痕难干。这蛇,便是你我的心魔。 这十来年,想你是渐渐无情了吧?蛇很少咬你,只留下你手腕上那个暗红的牙印。 “绛,你来了。”赤难得开口,也许是因为这是限期的最后三天吧。 忘记自我介绍了,我就是离霄宫的二天女——绛。 “是啊,来看看你。你的屋子还是老样子,我让双华和小蛮收拾了好几日,你回来一定喜欢。” “是吗?谢谢你了。” “自家姐妹,何必如此。”这话生份和客套到自己也厌的地步。 “玄和苍还好吗?”她问的是三天女和四天女。 “她们还在蛋中未出,总要百年才能孵化呢,你也知道。我想你回来的时候,差不多就能见到她们了。” 是的,我们是蛇,伏羲和女娲的子孙。还有一个秘密,苍不是我们的妹妹。 一百年前,赤带着身孕回来。我原以为她会生下一个凡人,就像小白一样。然后,我把这孩子送还给她的父亲,也算是个了结。可是,我们竟还不如妖,赤诞下了一个蛋——高贵的、根深蒂固的神族的血统。当时天母也正孕育着我们的妹妹,我告诉赤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,我告诉天母她生下了双胞。于是,就有了玄和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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