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学转载】一辈子的卤菜

水立方方

一辈子的卤菜

  北门菜场的出口，有一个卤菜小摊，站在摊位后面的是一位妇人，瘦小的身材，粗糙的双手，扎着个简单的马尾。看似柔弱的她，却有着一副熟练的刀工，每次路过时都会看见那双巧手带着菜刀在案板上来回游动，那个干净利索，仿佛不亚于庖丁解牛。
  或许是由于妇人的能干，小小的摊位前总是会挤满买卤菜的人，两鬓苍白的、风华正茂的；开着小轿车来的、悠闲自得走过来的；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、穿着拖鞋拎着鸟笼的……小小的摊位，如同激流中心的漩涡一般，吸引着人们涌来。
  她家的卤菜到底有多美味？难道是祖传的秘方吃了让人不忘？出于好奇，一天下班，我来到那个小摊子前。摊子已经被五六个人围住，只听见妇人清脆的声音。
  “张大爷，这是您的油炸干子，您最近上火，我送您两个皮蛋，好降降火。”
  “啊呀，谢谢你！闺女，这怎么好意思啊，你一个人做生意养家不容易啊！”我前面的一位银发老人感激地说道。
  “张大爷，您总是照顾我生意，是我该谢谢您啊！您拿好了，慢点走！”
等老人走开，我凑上前去，说道：“老板娘，给我来半斤卤牛肉。”
  “好的，您稍等会儿，马上就好！”老板娘边忙着给我前面的人切菜，边笑呵呵地招呼我道。
  陆续等了前面来的几个人买完，终于轮到我了。
  “不好意思，让您久等了。您要半斤卤牛肉，对吧？马上就给你称好。”
还没等我张口，妇人就已经边说话边将卤牛肉放进了秤盘，扑鼻而来的是阵阵香味，直让人垂涎欲滴。
  “六两多，算您半斤，来，您拿好！”
  “那怎么好意思？”向来都觉得做生意的人很会斤斤计较，自己也曾经吃过很多亏，这突如其来的饶账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  “看您脸生，猜想您不是我们本地人吧，我的生意都是街坊邻居们照顾的，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现在的生活，俗话说，吃水不忘挖井人，所以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事啊！”
  这一席话，听得我云里雾里，晕乎乎地付了钱，接过菜，走回家。
  回去一尝，那菜确实做得好吃，汤汁够味，分量十足，材料新鲜，以至于我经常去光顾，慢慢地，我成了小摊的熟客。
  一天，当我习惯性地去小摊买卤菜解馋时，却见妇人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冲我微笑，我也礼节性地回礼，目光不自觉地在男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，才惊诧地发现，男人是坐在轮椅上，直觉告诉我那是她的丈夫。
  买完卤菜回家后，轮椅、瘫痪、意外……一连串的词语让我不禁疑惑，这个弱小却又坚强的女人，曾经承受过多大的苦难？
  为了消除心中的疑惑，我向住在宣城的女友问起那个妇人，才得知，妇人的丈夫在去接小孩放学的路上遭遇车祸，成了植物人。能干的妇人就从此扛起了生活的重担，每天起早贪黑买材料、熬汤汁、卖卤菜，还要接送孩子上学放学。其余的时间，妇人就每天去医院，陪丈夫说话，给他做全身按摩。由于长期的坚持，丈夫终于有了意识，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，丈夫出院了，天气好的时候，她就每天带着丈夫一起做生意。
  妇人的故事很快就传开了，街坊邻居们都为她的善良、坚强所感动，都去买她的卤菜。街口原本还有另一家卤菜店，知道妇人的故事后，就主动地去了别处卖卤菜。在大家的照顾下，妇人的生活从此红火了起来。
  我这才恍然大悟，我第一次买卤菜时，妇人为何和我说那番话。
  后来，我经常在傍晚看到妇人推着她的丈夫在街上散步，她会笑着给丈夫说身边的趣闻趣事，丈夫也总是微笑着专注地听着，两人都是满脸的笑容，我知道，那是属于他们的幸福，只有他们才懂得那幸福的滋味。
  我还是经常去那个卤菜小摊，依旧是瘦小的妇人，依旧是麻利的刀工，依旧是美味的卤菜，依旧是好心的街坊，天气晴朗时还会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笑着……没有人会觉得厌烦，因为，小小的卤菜里沉淀的是浓浓的爱和一辈子的相守。
        

卡卡西

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，看完比较感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