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 胁君入室 魔术师开的车是辆很神气的摩托车,黑色和银白色的组合,虽然跟魔术师身上那袭旧式长袍有些格格不入,但当苏晴看到魔术师戴头盔上车时,那利落潇洒的动作还是让她心跳漏拍——唉,还说不以貌取人,其实该说魔术师是那种气场强大到让人忽略样貌的人吧? 说了家的地址,车子开起来,速度很快飚到很高,苏晴不由自主前倾身子搂住魔术师的腰,只觉臂弯中的人似乎轻微的僵了僵,她想松手,但终究还是紧紧的抱住他。安全,安全最重要,她跟自己如此说着,这才觉得抱着怀中这温暖的身体如此理所当然。 夜风吹在苏晴的脸上,闪烁的霓虹在两侧飞快向后滑去,兜风的感觉真的很好。苏晴忽然想起,很久以前,她羡慕那些驾着快船乘风破浪的大人们,后来然仔趁一个船家不备,偷了辆快艇带她在海上兜风,也是如此的夜晚,海风吹拂,她兴奋着又害怕着,快艇在海浪中微微颠簸,她先开始抓着栏杆,后来看到然仔操纵快艇站的笔直,消瘦的身影仿佛鉄铸的桅杆,海风吹着有些冷,她扑过去抱住他,只觉温暖又安全,从此再不害怕。事后她才知道,原来然仔是偷了快艇带她去玩,回去后不仅挨了打骂,还被罚帮那个船家做白工一个月。这些苏晴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,当时并不知情的她在第二天看到阿天和姐姐划着小船出海,忽然觉得快艇兜风索然无味,如果能跟阿天划着船在海天之间漂流,那才最好。 其实……她是个很没良心的人吧?从来只看到阿天,只想跟他在一起,却从来看不到然仔对她的好,看不到在她身后,他眼底的黯淡。返回头再想想,阿天又何尝不是如此?那时候的他看不到她眼中的渴盼。有人说,人的一生,要遇上三个人,喜欢自己的,自己喜欢的,还有相伴一生的。她的生命里,有喜欢她的然仔,有她喜欢的阿天,另外那个相伴一生的人呢?她跟阿天是否能天长地久?当她终于有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,这份甜蜜又能持续多久?怀抱的人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,摩托车疾驰,笔直的路几乎看不到尽头,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不错,忽然升起这样的念头,魔术师会不会是她相伴一生的人?忽然兴起的念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红着脸嘲讽自己的胡思乱想,她怎么能对着没见过脸、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生出这种念头?明明没喝酒,为什么她却好像已经醉了? 苏晴在一片恍惚中被刹车拉回了神,抬头看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,魔术师却没有下车的意思。冲她挥手,他准备发动车子离开,苏晴却死死拉住他,“跟我上去。”看他摇头,苏晴一瞪眼,“好,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!”松了手,她气鼓鼓往楼门前一蹲,示威似地看着魔术师。这是她小时候威胁然仔的招数,对别人基本无效,但对然仔百试百灵,只要她决定自虐,然仔总会答应她的要求。小时候觉得然仔脾气好,对她够意思,后来才知道那是喜欢一个人所能做出的包容和妥协。这下无端端对魔术师用了出来,她望着他有些忐忑——他会不会吃她这套?如果不吃她该怎么办?如果吃……是不是说他也喜欢她? 定定看着苏晴片刻,魔术师摇摇头,摘下头盔下了摩托。就算灯光昏暗,苏晴依稀仿佛能看到魔术师眼底的无奈。他妥协了?那……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?这个猜测让苏晴心跳加快,眼巴巴看他走近伸手拉她,这才留意到他手上的鲜红,他果然受伤了!所有绮念瞬间消散,她站起身拉着他就往楼上跑,一口气回到家,一把按他在沙发上,苏晴跑去抱了药箱出来,在魔术师面前蹲下,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就剪开他的衣袖,只见挨砸的小臂上深浅不一好几道伤口,血肉模糊看着就疼。苏晴“嘶嘶”抽着冷气,锁紧眉头倒了凉开水来帮魔术师清洗伤口,“很快就好……忍着点……一定很疼吧……对不起……” 清理伤口、上药、包扎……苏晴很仔细帮魔术师处理伤口。包扎好了再三叮嘱,“伤口长好时不能碰水,忌吃辛辣刺激的东西,海鲜也最好别吃。还有哦,长伤口可能会痒,千万别抓破伤口小心感染,对了,这个药至少一天换两次,你家里如果没有药,白天上来我公司,我帮你换药……”她絮絮叨叨的说着,抬头看到他唇边的浅笑,那样温柔和煦,忽然就红了脸,瞪他一眼嗔道,“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,一点都不珍惜自己,受伤又不肯上医院,这种让人担心的人最差劲了!” “抱歉。”魔术师费力掏出便签本和笔,用左手写下这两个字,苏晴望过去,眼眨眨,惊奇道,“好厉害,你的左手字也写得这么好?” “没办法,左脑笨,只好练左手开发右脑了。”魔术师写完,苏晴愣了愣就笑了起来,这人真风趣,虽然交流要靠笔,但一点都不闷。 “刚才打伤你的人叫你阿天,你也叫阿天?”苏晴问出最想问的问题,其实她还想问他到底叫什么,只是看着魔术师脸上的面具,忽然有些问不出口。他们虽然交浅言深,但魔术师身上似乎有太多秘密是不能去触碰的。 “是啊,我叫阿天。”魔术师继续写道,“你有朋友叫阿天?” “是啊。”想说阿天就是她男朋友,又想想他们不过才确定关系,苏晴就没再往下说,看看时间不早了,她站起身,“你今晚在我家将就一晚吧,骑车回去要是再挣裂伤口就不好了。” 苏晴的家小小的,没有客房,她坚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魔术师,自己抱了被子枕头到客厅睡。关了门的卧室内,魔术师在床边坐下,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。面具背后那张略显苍白的脸,不是楚天然又是谁?是了,楚天然就是魔术师,戴面具和不开口都事出有因,并非有意欺骗苏晴,他只是忽然发觉,苏晴对着魔术师会露出小女人般的羞涩,她双颊绯红的模样太美好,让他不忍心揭开这个谜底。心底隐隐有丝期盼,如果平凡的然仔无法获得苏晴的喜爱,那么换个身份,重新开始,魔术师是不是能得到苏晴的青睐?苏晴,没人比他更了解她,她是个骨子里喜欢浪漫、喜欢惊喜、渴望得到重视和关注的小女孩,而魔术师,可以给她浪漫和惊喜,更能让她如同仙度瑞拉一样华丽转身赢得无数目光,如此,他是不是有资格获得她的喜欢了?躺在苏晴的床上,看着手臂上仔细包扎的绷布,想起苏晴刚才的霸道和担忧,楚天然静静笑了——没有阿天,他有信心和耐心,终有一日,苏晴会回心转意。 |